溫子龍
唐山市作為中國鋼鐵產能最集中的區域，產能占河北省總產能的一半以上，占全國總產能的比重超過一成。鋼鐵產業是唐山市的四大支柱產業之首，雖然經過多年的綜合治理，但從總體上來看，企業環保水平參差不齊，距實現超低排放仍存在一定差距。根據生態環境部通報的2018年4月~9月份重點城市空氣質量狀況，唐山市位列倒數第一。為切實解決空氣質量問題，2019年第一季度，唐山市依次制訂并發布了多個政策文件，對區域鋼鐵市場產生很大影響。本文將分析以上錯峰限產及污染防治政策的停限產效果，探討其對唐山市鋼鐵市場的影響。
企業大幅提高廢鋼比，唐山市粗鋼產量不降反升
2018年，唐山市進一步壓減粗鋼產能500.25萬噸、煉鐵產能298萬噸。截至2018年底，唐山市煉鋼產能約為1.28億噸。據河北省統計局數據顯示，2018年，唐山市生鐵、粗鋼、鋼材產量分別達到11932.7萬噸、13289萬噸、14374.5萬噸，分別占河北省總產量的55.8%、56%、53.4%，占全國總產量的15.5%、14.3%、13%。
通過分析2014年~2018年唐山市鋼鐵產量變化，可以看出，近年來，唐山市在鋼鐵產能不斷壓減的情況下，鋼鐵產量卻逐年遞增。2018年，唐山市鋼鐵產量大幅激增，這是因為鋼鐵企業大幅提高廢鋼比，以此最大幅度減少高爐停限產對轉爐煉鋼產量的影響。雖然大幅提高廢鋼比會導致冶煉周期延長，并一定程度上降低轉爐生產效率，但總體上來看仍會使粗鋼產量有所提高。
2019年，唐山市將加大去產能力度，計劃壓減粗鋼產能1006.75萬噸、煉鐵產能804萬噸。隨著鋼鐵企業加快實施綠色改造，強化環保深度治理，鋼鐵企業產能利用率有望進一步提高。停限產政策文件可倒逼企業加快綠色發展、轉型升級進度，但效益仍是鋼鐵企業考量的主要因素，因此，主管部門制訂科學合理的行業管理和引導文件極為關鍵。
近期停限產政策內容解讀
2019年第一季度，唐山市政府有關部門依次制訂并發布了《2019年第二至第三季度錯峰生產實施方案》（以下簡稱《2019年二三季度錯峰方案》）、《關于對2019年第二至第三季度錯峰生產實施方案的補充規定》（以下簡稱《補充規定》）及《4月份大氣污染防治強化管控措施實施方案》（以下簡稱《管控措施》）等多個政策文件。分別解析如下：
2019年1月21日，唐山市政府辦公廳印發了《2019年二三季度錯峰方案》，文件主要規定在二三季度期間，根據近3年氣象規律，將全市各縣（市、區）劃分為兩個區域，對上風向區域進行錯峰生產，主要要求鋼鐵企業燒結機（球團）限產50%，高爐限產比例延續執行秋冬季錯峰生產要求，高爐限產產能以扒爐停產時間計算，且因秋冬季承擔供暖任務需要延期執行的產能不列入錯峰比例。唐山市各區域按風向具體劃分如下：
區域一（5月、6月、7月份上風向）：路北區、開平區、豐南區、古冶區、遷安區、灤州市、灤南縣、樂亭縣、曹妃甸區。
區域二（4月、8月、9月份上風向）：豐潤區、遵化市、遷西縣、玉田縣。
去年的二三季度錯峰方案僅涉及到高爐限產問題，總限產量約為748萬噸，限產比例約為11.8%。而《2019年二三季度錯峰方案》要求高爐在停限產時間段內延用采暖季限產比例，整體限產比例相比去年同期進一步提高，總限產量約為923萬噸，限產比例約為15.4%（不含已封停或淘汰產能），同時考慮對鋼鐵企業高爐上游燒結及球團工序進行限產，燒結和球團的限產比例分別約為24.8%和25.2%。
2019年3月29日，唐山市錯峰生產協調辦公室印發了《補充規定》，細化了對鋼鐵產業的錯峰生產的要求，規定鋼鐵行業在實施分風向區域按績效管控的基礎上，實行從燒結（含球團）到高爐再到煉鋼全過程的管理，主要補充規定如下：
1. 將轉爐煉鋼工序一并納入錯峰生產，按高爐和燒結（球團）工序限產比例同步進行限產。
2. 將錯峰生產任務落實到企業的具體裝備，為減少排放源，錯峰裝備按由小到大順序進行安排。
3. 高爐限產以扒爐停產時間計算，高爐扒爐連續時間達不到30天，將高爐限產任務轉移到燒結工序，即提高燒結限產比例，從而確保污染物總體減排量不變。
4. 如有企業因特殊原因不能落實高爐扒爐措施的，在完成本區域錯峰生產任務和環保減排任務的前提下，可在本區域企業間進行錯峰生產任務相互調劑。調劑后，承擔任務的企業必須扒爐，并由出讓任務的企業對承擔任務的企業進行經濟補償。
《補充規定》充分考慮企業上游燒結、球團工序及下游煉鋼工序與煉鐵工序的匹配性，原則上各工序采用相同的限產比例，從而保證了企業生產基本順暢；進一步加大對工業企業生產的調控力度，督促其科學合理地安排生產計劃，切實有效降低污染物排放總量，促進全市空氣質量持續改善。
《補充規定》考慮企業生產實際的可操作性，要求高爐不滿足扒爐要求或停限產減排效果不明顯的企業（高爐停產時間少于30天）可采取將高爐限產任務轉移到燒結工序，即提高燒結限產比例的方式，從而確保了減排的有效性和安全生產的穩定性，充分體現出政策的科學性。
在以往的錯峰生產政策執行過程中，企業多以限產時間短為由采取燜爐的方式代替限產，進而影響錯峰生產的限產要求和效果。《補充規定》在方案具體實施方面，提出的高爐停產時間少于30天即轉移至燒結工序的規定，避免了以下諸多風險和問題：
1. 高爐頻繁燜爐、煤氣放散污染嚴重。
2. 高爐頻繁啟停，污染物治理設施無法正常工作。
3. 高爐啟停階段為安全事故高發期。
4. 鋼鐵聯合企業鋼鐵生產各環節聯系緊密，鋼鐵工序無法全部停產，等等。
此外，《補充規定》還規定：長期停運甚至拆除、淘汰的生產線不可作為限產基數；煉鋼工序僅對轉爐進行管控，電爐不作為限產基數；因秋冬季承擔供暖任務需要延期執行的產能不列入錯峰比例。
2019年3月29日，唐山市政府辦公廳印發了《管控措施》，要求鋼鐵和焦化企業必須達到超低排放標準。其中，遵化市、遷西縣、豐潤區、玉田縣鋼鐵企業停50%以上的燒結機、豎爐裝備；路北區、開平區、豐南區、古冶區、灤州市鋼鐵企業停20%以上的燒結機、豎爐裝備。所有生產的燒結機和豎爐必須通過超低排放改造驗收且穩定達到超低排放限值（燒結機機頭或球團烘焙顆粒物、二氧化硫、氮氧化物95%以上小時均值分別達到10毫克/立方米、35毫克/立方米、50毫克/立方米）；禁止將已經拆除、淘汰、長期停產的生產裝備作為減排停產的基數。因保安全生產原因無法停產的，經各縣（市、區）政府有關部門認定后維持最低生產負荷。遵化市、玉田縣焦化企業出焦時間延長至28小時，遷西縣焦化企業出焦時間延長至36小時。
《管控措施》要求鋼鐵企業在嚴格落實非采暖季錯峰生產要求的基礎上，進一步實施強化管控措施，主要針對燒結和球團工序。同時，《管控措施》規定在啟動重污染天氣應急響應期間，按照重污染天氣應急響應相關規定實施停限產，應急響應期間停限產天數（產能）不計入錯峰生產任務指標。
各停限產政策文件限產效果比較
以下兩表對比分析了《2018年二三季度錯峰方案》《2019年二三季度錯峰方案》和《補充規定》對各工序限產情況及減排效果：
由以上兩表可見，《補充規定》高爐限產量約為1078.44萬噸，限產比例為18.0%；燒結、球團及煉鋼限產比例分別約為19.4%、17.7%、17.8%。經初步核算，《補充規定》的實施可實現鋼鐵企業顆粒物、二氧化硫、氮氧化物減排量約8200噸、2600噸、4900噸，相比《2018年二三季度錯峰方案》減排量增長了2.4倍，相比《2019年二三季度錯峰方案》減排量增長了約9.7%。另外，相比《2019年二三季度錯峰方案》，《補充規定》提高了煉鐵限產比例，同時限制了粗鋼產量，可同步帶來其他未納入管控工序的減排，實際總體減排增加量還應更高。
注意協調好各類停限產方案間的沖突
總體上來看，2019年以來唐山市停限產工作有以下亮點：
一是通過科學制訂“一廠一策”差別化的停限產措施，避免“一刀切”，結合企業生產績效評價、結構調整、壓減產能、退城搬遷和鐵路運輸等情況，實施精準限產、協同限產、鐵腕限產、安全限產。有效減少大氣污染物排放總量，積極引導企業有序開展深度治理，推進鋼鐵行業轉型升級和高質量發展，以確保完成唐山市空氣質量改善目標任務。
二是規定各鋼鐵企業可根據企業超低排放改造工程的最新進度，經環保部門或笫三方機構進行現場核定確認后，對各鋼鐵企業的評價分類及限產任務進行及時適當的調整。這有助于提高企業進行環保改造的積極性并加快唐山市鋼鐵行業環保治理進度。
針對唐山市停限產工作的實施與推進，建議如下：
一是加強信息公開，及時向社會公布各企業績效評價標準和結果，提高工作透明度；有效推進企業制訂“一廠一策”減排方案，明確責任主體，方便企業根據突發情況將停限產工作調整情況及時上報。
二是確保停限產方案發布的及時性和權威性。縱觀歷次停限產方案（征求意見稿）發布時間，皆臨近錯峰生產執行時間，留給各縣（市、區）政府和企業的合理反饋時間不足；企業在停限產方案發布之后，仍在不斷申請調整既定停限產設備和時段，勢必影響錯峰生產的效果。在此建議，停限產方案一經確定，不得隨意調整，在給予有特殊情況的企業適當減免錯峰限產任務政策支持的同時，應嚴把審批關；企業不得以燜爐檢修等方式代替限產，不得隨意因自身原因推遲執行停限產任務。
三是加強執法督查檢查。對于企業違規行為的處罰辦法，宜更加具體化，應確保起到一定的震懾作用，同時要加強對政策文件執行落實情況的總結；充分利用科技手段實施對高爐運行和停限產狀況的在線監測，提高督查檢查效率。此外，還要進一步加強駐企督導員的培訓，嚴格落實駐企檢查制度。
四是避免各類停限產方案之間產生沖突。在制訂停限產方案過程中，應盡可能地考慮全面，協調好錯峰限產、大氣污染防治管控和重污染天氣應急響應限產等各項停限產方案之間的沖突和疊加矛盾，確保各企業停限產公平合理和政策執行的科學性。
